橘子

                                  洪敏

                                    南京市江宁区秣陵中心幼儿园

门前的柴火堆，土灶里升起来的炊烟，花婶家的橘子。

父母亲笑起来脸上的皱纹，

是我来时的地方，也是我那回不去的家乡。--题记

“对不起啊，花婶。这个孩子不听话，真是不好意思啊？”

又是这些话，我都能在心里知道下一句是“你这个臭孩子，怎么就不能懂点事，你看谁谁家的就比你好多了”。7岁到了人嫌狗厌的年纪，总是会干一些明知是坏事还是抱着侥幸心理觉大人会不知道的事情。

那年家里唯一的经济来源父亲下岗了，工作的国有企业倒闭，初中毕业的父亲没有任何手艺和特长，只能从县城回到农村务农打零工，真的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正赶上1998年的大洪水，那段时间看着父亲每天披着雨衣穿着雨靴进山看田里的稻子有没有被水给冲走。那两年家里的生活过得很辛苦父母很节省，零食水果很久没有进过家门，见到别人吃馋呀。隔壁花婶的老公是电工，每个月都有固定的工资拿，孩子的吃穿自然不愁，一天花婶的女儿拿着橘子在我面前吃起来，我馋的不行。走的她面前求她分一瓣给我，她撅起嘴说不给，我又问了好几遍人家还是不给。我就在路边折了一根老虎刺，一种叶片上带有尖刺的植物，吓唬她还扎她的手，把人家扎哭了，吓得我赶紧开溜。

山区里的村子很小，小到隔了几栋房子都能听得花婶带着她的女儿要到我家来找我算账。我从后门溜了出去，找到一个隐蔽的稻谷堆后面躲起来偷偷听着花婶到我们家“骂人”。“你看看你家小鬼把我家女儿手扎成这样”“啊，一个血点一个血点子的，你告诉她下次不能再用那个扎了，再有下次我就不客气了。”母亲连声道歉，说回家肯定狠狠收拾我，心想着这回家免不了一场挨打。想着想着就倒在稻谷堆上睡着了。也不记得过了多久，仿佛有人把我抱起来，身体悬在半空，忽然放在家里的凉床上，我冻得一个激灵坐了起来。只见父母亲皱着看着我，奶奶心疼的抱着我说“你这个小鬼，跑哪里去了找你找半天，喊你又不答应，家里人都急死了！”父亲一把把我拉起来问我“为什么要用刺扎人家”。我低头不语不敢看父亲的眼睛，那刻仿佛天崩地裂，思绪一片混乱，我已经做好挨揍的准备了。但是没有，母亲蹲下来问我“你是不是想吃她的橘子”我觉得又害怕又丢人咬着嘴唇不说。母亲接着说“没事，你和母亲说是不是”。听着母亲温柔的声音我点了点头，低声告诉他们“我就想吓吓她，但她就是不给我吃，我就扎她了。”那一刻心里的害怕心酸伴随着委屈的泪水流了下来我放声大哭起来。奶奶见状大声说“赶紧拿给她吧，可怜死了。”父亲走到房间拎出一个红色塑料袋，里面不多不少摆着四个橘子，父亲将袋子递到我的面前。我已经记不得吃了一个还是几个，我只记得父亲母亲没有吃，那天的橘子很甜。

也许是受这件事影响长大后的我特别喜欢吃橘子。再后来我才知道，那天花婶找过母亲后，母亲责怪父亲太过节省，不舍得给我买吃的，吵着让父亲给我买橘子。父亲骑着自行车来回10里路到镇上给我买橘子，回来结果找不到我人，母亲急得直哭，好在后来父亲找到了我。

说真的我不知道我们家的家风是什么家训是什么？在我心里那是融到心里，骨子里的样子，一个大人在孩子面前的样子。它可能是父亲失业后勇于担当的那份坚韧，也可能是母亲在是非对错面前的那样明理，也许是奶奶对小辈的那份关爱。那时的家虽小虽难但是他们给了我一个完整快乐的童年，在他们的身上我看到了、感受到了、学到了。现如今我也为人妻为人母，在与自己孩子相处中我常常能感觉到身上有他们的影子，其实它早已在穿梭的年岁中，深深的刻画在我的内心里，沉淀在我的血液里，渗透到我的行动里，它如春风化雨般传承下来，无声的滋养着我们的后代，味道如那天的橘子般甘甜。